梦中的白湖（续十）

霜晨

              梦中的白湖（续十）

        我们在梅山小学期间，有一次语文老师要我们写一篇拣废品的作文。这让我们这些小孩子觉得很为难，因为梅山小学背靠山脚，左右两边是山路，前面是田地，上哪去拣废品？
        见此，老师开导我们说，你们就说在农场开石头的小铁轨的歪歪车附近看到许多废品，什么废纸、玻璃瓶、废铜烂铁等，拣起就是。
        老师既这样说了，我们就不怕作文写不出。于是。我们来到那个地方，大家七手八脚不停地拣呀拣，全班同学一会就拣满了七八箩筐。大家兴高采烈地凯旋而归。当时觉得这完全是说假话嘛。
        1958年中段，在我们上下学途中刚铺上歪歪车小铁轨不久，有一回上学时，正值犯人们还没上班，我们这些小伙伴就两人一车，先由湖边上坡，推过东西向横贯的庐（江）无（为）公路后即开始下坡。这时小伙伴们学着犯人样，纷纷跳上踏板，随车下溜。我是第一次推，同伴已跳上去，我却还在傻乎乎的推。车速越来越快，终于跟不上了，人一下被车拖倒，双腿挨着突出石子路基的枕木一路下溜。虽疼痛难忍，但双手仍紧抓车帮不敢脱手。
        站在我左边的同伴却浑然不知，不然踩一下刹车是完全可以让车停下来的。正危急之时，一位带工干部正走到旁边，见此，他边喊我的同伴赶紧踩刹车，边飞跑过来挡住车，终避免了可能造成的更大伤害。
        他将我从车后方扶起来，让我坐在地上。只见我的双膝已是血肉模糊，很是怕人。他对我说，你不要去学校了，赶紧回家到门诊室包扎一下。我只好按他说的，一瘸一拐地向着离公路300多米远的一大队家的方向走去。
       为筑白湖圩堤（后来又作房屋墙脚），农场的犯人们在管教干部和手持冲锋枪的驻场公安部队战士监管下，每天在梅山靠东边的山头北侧采石头。我们经过山脚去学校时，犯人们手持由数片毛竹片叠在一起作把（毛竹片软，有弹性，操作时省力）的18磅大铁锤敲击钢钎（凿炮眼）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只见持锤者对着面积仅有酒杯口大小的钢钎头猛砸下去时，石头上火星直飞。而铁锤每次都能准确地砸中钎头，持钎者则每在大锤砸中钎头后，都会将钢钎轻轻向上提一下，准备迎接下一锤的砸来。见此景，我不由很佩服两个搭挡者的技巧，那铁锤如此猛砸下去，竟然不会砸中持钎者的手。
        每到中午或傍晚收工前，还要放炮。也就是对着由许多人在石头上凿出的炮眼里灌进炸药，然后安上雷管，接上导火索，最后由多人对好几个炮眼同时点火。点着后，点火者迅速就近往大石后，或抓住安全绳往山崖上方攀爬。
        此时，山脚处不许行人通过。站在远处观望时，只听浓烟过后数秒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同时只见许多大小不等的石块向周边飞去。有一次一块饭碗大的石块飞到不远的梅山村，砸穿一家的草房顶，落在一婴儿的摇床旁地上，好在未酿更大事故。
        有时也会有哑炮，当过了一段时间，犯人去排除时，又突然爆炸，致排爆者死或伤之情形也有发生。
        后来我猜想，这些爆破手应该是曾经国军里的工兵，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娴熟的技巧。
        那时的炸药也是由犯人自制的。只见他们将木炭、硫磺、硝石(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等分别磨成细粉，然后按一定比例混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