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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钩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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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15 14:44: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安徽淮南
                 往事钩沉(八)

        在梅山小学期间,有一天学校组织全校师生手拿小纸彩旗到公路边,用小学生们的话说是迎接地委(实际是迎接地委书记,相当于现省辖市市委书记。当时庐江属六安地委、行署)。结果从早上一直站到中午也没见地委的影子,弄得小学生们很不开心,一路回家一路埋怨,什么地委?风都把我们吹死了,肚子也饿死了。如今看来,一个地委书记下乡,若动用小学生特地停课去迎接他,那这地委书记是不是做到头了?
        有一回不知是学区还是全县统考,上级教育部门还专门派人来监考。五十年代末期,中苏关系尚好,除什么都学苏联、学校开俄语外,还要知道苏联的一些事。比如苏共中央总书记是赫鲁晓夫,苏联是世界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等。考题中有苏联最大的水电站名为“古比雪夫”,这在考前老师说过(课本上没有),而苏联最大的煤矿叫“顿巴斯”,这对四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怎么可能知道,于是本校监考老师就将答案写在黑板上,写前先让靠窗位置的同学望风,一旦发现上级派来的那位监考人员从别的教室门口转过来了,望风者赶紧通知老师,老师立即将写在黑板上的答案擦掉。
        当时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为使本校在统考中能得个好的名次。
        那时读完四年级叫初小毕业,读完六年级叫高小毕业(这与初中毕业或高中毕业相对应)。初小毕业那年,我们步行去离梅山小学好几里路的杭头小学参加统考。考试合格后,还发一张初小毕业证书。
        那年有个比我高两届的农村同学考上了芜湖一中,可是家里太穷,他走了家里就缺少个男劳力,全家靠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吃饭,所以其父母死活不让他去,尽管这同学哭闹多日,最后还是被迫放弃。一个本来可能很有前途的人才就此被埋没。
        1957年,全国开始了反“右派”运动。梅山小学的许多老师也难逃此劫。那时的右派除有的确实攻击党和政府、反对社会主义外,有许多仅为说了一句上级认为不当的话,有的与领导关系弄僵,有的为凑满上级下达的右派名额,有的由单位领导指定某人或领导自定为右派等。
        往往某一天早上到校时,就会听说昨天还好好的某某老师已是右派。他们当中轻者仍在校上课,但在师生中威信全无。有的学生上课或课下调皮捣蛋,若上述老师去管教时,这类学生根本不听,甚至与老师对着干。
        其中右派严重的会被开除回家,更严重的则会被逮捕判刑入监。
        一年冬天,我在我们家所在的白湖农场一大队办公室听干部们说,梅山小学那位50多岁的校长因右派被判刑后在一大队某中队服刑,挖湖泥时深陷淤泥且天气严寒致死。
        我进梅山小学时是三年级。到了四年级时转来了一位名叫张世泽的福建籍同学。他父亲在白湖修配厂(前身是运输队,后来又成为阀门厂)服刑期满后留场就业,因此能带子女。
        这位张同学在福建晋江老家上学时打过军鼓,于是他教我们打军鼓点。经常是下课后,一伙同学跟着他在同学们自家带的课桌上用手打出震人耳鼓的军鼓点。虽说打在课桌上,但同样是节秦分明、激越昂扬、令人振奋。可能是起到了提振精神的作用,对于那震天响的声音,老师们从未干预过,可能是听起来的确悦耳。五十多年后,我们在此基础上进行加工、发展,训练出了一支军鼓队。
        张同学很善打架,但他从不打人。与同学比试时能一对二甚至一对三都不会输。当然,五十年代末长期吃不饱的农村同学与他对阵必输无疑。
        我看他与同学玩拳击,大约一分钟内对方被击中十几下,而他一次都未被对方击中。他与对方两个人摔跤,在3人同时倒地瞬间,他两臂弯死箍住对方两人颈项,使之动弹不得,更无还手之力。
        读五年级时一个夏天的早晨,8点多钟他才到教室。班主任苏启宙老师问他为什么迟到?他带着闽南口音回说,我6点钟就起来了。老师用当地方言气得大喊:落点钟还为早啊!
        1960年,白湖农场首办干部子弟学校,我们一起在白湖学校读六年级。次年升初一时,场里说其父非干部,他也不得享受干部子女待遇。他只好被迫转往矾山中学。后来他还回来看过我们,再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九十年代时,我按当初他给我留的地址,福建晋江东石红塘村给他写过一信,过了几天,信被退回,说是无此人。或许张同学仍在安徽,或到了国外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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