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岁月（三）一一祭奠五十年前的青春

霜晨

                    走进岁月（三）
                            一一祭奠五十年前的青春

        为尽快改变那些处于启蒙时期的节目形象，我于当晚便开始为宣传队排起节目来。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宣传队面貌日新月异。在当时甚为流行的一大批歌舞如“在北京的金山”、“赞歌”、“青稞酒献给解放军”、“亚非拉人民要解放”、“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等均上了节目单，节目数量也达六、七十个之多。不久，公社宣传队感到了压力，同时也为壮大力量，就通过公社将我们这支节目量大但质并不很高的杂牌军半数以上“招安”了去。此后，两支队伍合二为一，真可谓声势浩大，走到哪里即为那里贫下中农带去欢声笑语一片。特别是到了后期，我们还排起了现代京剧《红灯记》折子戏，虽说在各方面都无法与正规剧团相比，但大家都十分认真，比如在第一场“李玉和与交通员接头”这一场景中，有一队鬼子兵听说有八路后立即卧倒的场面，我们要求演员笔直倒下，在身体即将贴地前两小臂才能着地，为此，仅这几个动作就练了不知多少遍，“鬼子”们的小臂上一片青肿。后来看了电影，发现人家在倒地时腿也是弯的，我们竟然比“样板”还严格。只有一次，我差点闹了笑话。当演到“赴宴斗鸠山”一场，我在台上看到正在说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鸠山”借来的旧呢子军装领子已破得露出了内胆时忍不住要笑出来。如笑出来，戏演砸了事小，若被说成破坏“革命样板戏”那可不得了。于是急中生智，立即将已经出口的笑声化作对“鸠山”的一声呵斥，弄得他先是一愣，好在他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已发现我要笑，待我呵斥后稍停即接了一句：“李师傅，不要发火嘛！”又继续按原词说下去，或许前面观众也已看出破绽，但他们仅仅是奇怪而已，可我却早已冷汗一身。
        由于中共“九大”定于1969年4月初召开，上级为造声势，使得全国上下宣传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我们的任务也日渐加大。那时年轻，不知什么叫累，同时，为有个“好”的态度，我除参加演出外还要编、导节目。为此，经常在寒夜里写到凌晨三、四点钟，尽管感到双脚快要冻掉了也在所不辞。如此，一般情况下都是天亮交稿，白天就开始排练，晚上上台。那时，老人家的“最新指示”又特多，只要广播里一传来此类消息，宣传队是昼夜不分、风雨无阻，都要立即敲锣打鼓，队伍前抬着领袖像赶到十多华里外的“盛桥区革委会”“报喜”，然后回来赶排相应的节目。有一次晚上演出归途中，我们落在队伍后老大一截的三、四个人忽见后面隔着十来米处跟着一只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动物，为确认其身份，我们数次停下观察，但每次停下，它也停下，一直跟了很远。后来，我们队伍里一人敲响了背在身后的牛皮鼓，才见它向路旁野地里窜去，我们也才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公社。还有一次，天快晚时，我们正在公社排节目，接到“区革委会”通知，说是毛主席又发了“最新指示”，让公社赶快派人去拿抄件。为尽快将“指示”拿回来，以便及时向贫下中农宣传，我领受了任务，晚饭都没吃，立即骑上公社唯一的一辆破自行车赶往区里，拿到后不顾天黑即往回骑。十几华里的土公路上大的石头有饭碗大，时不时将我从车上巅掉下来，可那时被一股狂热心理驱使，根本不考虑什么危险，只顾赶路。当时只想到尽快让“指示”与当地群众见面。还设想：当我一身汗水到达公社时，领导和同志们一定已在大门口迎候多时，一定是让我吃饭后赶快连夜排节目。可是当我到公社时，只见里面黑灯瞎火，一个人也找不见，食堂也早关了门。当时如同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想，他们对“老人家”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于是一个人垂头丧气地来到住大队部房子的公社吴秘书家才吃上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