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十五）

霜晨

                往事钩沉（十五）

        升入初三后，我们的班主任换成了语文朱长欣老师。
        朱老师每上到古文或古、现代诗词时，都要在课堂上又象说又象唱地先哼上一遍，以提高同学们的学习兴致并加深印象。
        他的书法也很好。他教我们练习“永”字。因为永字汇全了汉字“点、横、竖、撇、捺”所有笔画。他要我们练字必须认真。有一次我在大楷簿上模仿写了人民日报4字，被他批了一顿。
        他房间墙上，贴有一张他手书的毛主席1930年1月写的词《如梦令•元旦》——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笔划遒劲有力，显示出老到的书法功㡳。
        1963年春节，他手书对联“笑舞东风柳万条，喜露春雨花千树”贴在他房间大门上。
        他的房间就在我们二（一）班宿舍隔壁。到了冬季，一个人睡太冷，他就过来拉学习成绩好的同学过去睡觉。有时我们不想去（我常在集体宿舍里等夜深人静时，即在床头小木箱上点一支蜡烛看小说），于是几个人就将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名张成宝的小胖子从床上拉起来外衣都不穿直接推过去。
        语文课上到《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一课时，朱老师给我们分析了鲁达与李逵的异同点。
        他们都属嫉恶如仇、仗义执言、性格粗鲁、脾气暴躁之人。但鲁达粗中有细，不象李逵一味莽撞、不计后果。比如鲁达明知镇关西已被他打死，却故意说他装死，回头再来与他理论。然后趁众人尚未弄明白之际，溜之乎也。在林冲被发配沧州途中，董超、薛霸两公差受陸谦指使，对林百般虐待。鲁几次想一禅仗将此二人结果了之。可又觉得时机不到，暂且忍耐。只有到他们将林教头绑在树上，举起水火棍欲结果其性命之时，他这胖大和尚才猛吼一声，跳下树来，将水火棍打之九霄云外，救下了林教头。
        而李逵听说宋江抢了民女做压寨夫人，不问真假，即杀上梁山砍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在擎天柱任源设擂欲引出梁山泊人马，李逵不顾擂台下人多嘴杂，竟然当众对前来打擂的方腊手下的庞万春兄妹说，自己与浪子燕青是从梁山来的。其粗鲁之状非常人能及。
        1963年暑假，放假后我在校住了几天，就跟着他在教工食堂吃饭。临回家前，我将2元钱、几斤粮票悄悄压在他房间书桌的玻璃板下。开学后他执意退给我，我不肯收，直到他“生气、发火”，我只好收回。
        同年下半年，全校师生一起步行到庐城看阶级教育展览。参观完后，朱老师与另一语文老师刘宝泉（书法、二胡都来得）带我去浴室洗澡，让我第一次享受了洗完后服务员先后从很远处抛过8把热毛巾的服务。
        1966年，文革开始。全县各中学老师全集中到庐中“学习”。我见到了包括朱老师在内的全体盛中老师。可当时不懂事的我竟将他们，特别是朱老师视为路人。直到今天我仍为自己的这种“小”而深深自责！
        1986年，我参加省农行文艺调演（江南片及巢湖）。当时巢湖地区代表队一个女声诗朗诵（创作），后得知此人毕业于庐中，我就打听朱老师（此前我已听别人说朱老师已调到庐中，她说她也是朱老师的学生），她说朱老师已于数年前因患癌症离世。此噩耗又一次激起我对朱老师的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