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白湖（续二）

霜晨

              梦中的白湖（续二）

        当年生活在白湖相对较封闭。位于湖中心处的一大队离南边的塘串河和北面的姥山均有十几华里路程。虽如此，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那时吃饭有食堂，治病有门诊室，看书有图书室。此外，杂务队里什么匠人都有。建筑，水电、裁缝、机械、钳工、缎工、焊工、木工、篾匠、铜匠等一应俱全。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此外，到大圩外还有三匹马拉的马车可乘。
        也由于大圩内环境相对封闭，故生活在白湖的人，无论语言、生活习惯等都自成体系。同时，当时的管教干部大多来自部队和公安系统，始终保持着惯有的优秀传统和正统的价值观念。这对我们这些第二代白湖人影响极大，甚至可说是深入骨髓。比如到外面买东西不还价，特别在外面买贫苦的农村老百姓东西时，白湖人根本不忍心还价。有一次我们外出买鸡蛋。一位老犬爷颤颤微微地拎来一些鸡蛋卖，还说要我们自己开价。看着他那模样，先前在别处买的7分一个的鸡蛋，我们给了他8分。
        有一次，大队分柴禾（犯人在筑圩工地上用坏了的扁担、箩筐等）。正在外与小伙伴们玩的我见此，拿了一份就回家。回到家，只见家里人已在我之前拿过了。想到别人家会拿不到应得的那份，我毫不停歇地将柴禾退了回去。
        有一回在仓库买米，人家多找了我几角钱。想到人家会赔钱，我回到家发现后照例将多找的钱退了回去。
        反正在那个年代，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大人们早已教得明明白白，无须多言。
        白湖物价比周边低是出了名的。最贵的是生姜，1角8分1斤。别的都在几分1斤或1角多点。
        到了夏天，西瓜每斤4分。到后期，3分、2分、1分不断递减。最后实在卖不掉，拿去喂猪。
        那时，大凡粮食（水稻老来青）棉花（岱字棉）大豆、各种农副产品、瓜果等都是从别处引进的良种。
        当时我见过最大的西瓜近40斤；甘蔗是从广东引进的，其特点是杆粗、爽脆、汁多、味甜；公家菜园里100多斤一个的冬瓜很常见；梨是从砀山引进；葡萄不知来自何处，也是又大又甜；花生又白又胖；犯人用酒瓶在大锅里冲炒熟的芝麻，榨出的麻油色亮味纯；猪、牛、羊、鸡、鸭、鹅等都是又肥又大。
        特别是公家的群鸭、群鹅，每天由数个犯人手拿长竹篙赶出放牧或傍晚回来时，成千上万的小动物们排成数十米长的禽阵款款而来，甚为壮观。尤其是进厩前，负责点数的犯人用长竹篙压住鸭或鹅的颈脖，每次5只一压，不会多也不会少，迅速将其从群內赶出，归到另一边。那做派潇洒至极，真乃绝活一桩。
        经常在我们上学途中，走在田埂上，会看到稻田的水里有游鱼在嬉戏，若时间来得及，一伙人会下水捕捉。还有的时候，在割过的稻田里，离很远也会看到白白的鸭蛋。这是由于大群的鸭子不象私人家养的鸭子，只在棚里生蛋，而是走到哪来不及了，即就地解决。此外，群鸭在大场上喂食时，每当吃完食，鸭群被赶离大场时，空也上总会留下一些鸭蛋。这些鸭们说起来属家养，而此番作为，却不免有退化为野鸭之嫌。
        在各类禽畜中，最有趣最好看的当数抓猪。每当年节前夕，猪场都会抓一些猪宰杀。此时我们站在学校旁边的高坡上，居高临下的观赏抓猪风景。
        只见犯人将一部分猪舍门打开，放出猪们，让它们在院子里乱跑，然后看准大而肥壮的即着手抓捕。可那些二三百斤重的大猪是不易被抓住的。有时两个人一人抓猪耳，一人抓猪尾，想将它拉到铁笼里。此时只见猪猛一用力，一甩头一摆尾，就把两个抓他的人摔个仰八叉；猪们见受到威胁，再也不让人近前，只要有人靠近，就甩蹄子在院子里飞跑，人根本不用想靠近；有的猪被追急了，见栅门就往上撞。只听“呯”的一声，那猪被栅门弹得倒退数步，估计头被撞得疼及，但它无法说出；还有的猪趁开栅门进出的人不备，冷不防从人腿旁挤过，夺门而去，飞跑向远离猪院的地方，此时，追的人就得花上几十分钟乃至数小时，直累得狼狈不堪方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