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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6 15: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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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安徽淮南
“切”猪肉(一)
这里的“切猪肉”不是用菜刀切猪肉,而是与其它说法如切饭、切菜、切酒、切茶一样,实际是“吃”在一些地域方言中的发音。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在农村插队落户期间,无论干活还是闲聊,听当地农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切猪肉”。至于他们为何常年对此话题极感兴趣、津津乐道、乐此不疲?是因为当时的他们实在是太穷太苦,平时难有此享受。但越没猪肉吃,就越要说以过嘴瘾。
我们刚到农村时就发现了他们经常将“切猪肉”三字挂在嘴边。听多了,我们就取笑他们,觉得他们除了会想、会说切猪肉,好象就没别的什么追求,以致错误地认为他们的境界也太低了,除了说切猪肉,就不知道说点别的什么。当然过年那几天吃饱了饭和猪肉,也会传播一些桃色新闻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所在生产队是个不大的队,总共才二十来户,男女老少约一百人左右。由于自然条件差,加上当时的体制又使得各级领导部门报喜不报忧,总是说农业生产形势年年大好、粮食产量年年上升。于是,按上级规定比例应上邀的公粮也就水涨船高。结果农民们辛苦劳碌一年,除少数劳力强的人家外,一般还得向生产队倒贴钱。特别是每年秋季分得的口粮到第二年春节过后不久就吃完了,就得向生产队预支,这就谓“寅吃卯粮”。有的只好将养了一年的猪卖掉以抵亏空,过年时再稍许买些猪肉对付了事。
那时我们所在生产队,一个男整劳力一天挣10分工(女整劳力为8分工),到年终决算时,这10分工仅合人民币8分钱。想吃猪肉?没门。
尽管如此,每逢春节,按传统,家家户户也是宰杀禽畜,然后各家互相请客,热闹一番。由于我们是属于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所以,每逢哪家请客,都要把我们同时请上。
因为我们在农村自身不保,所以,到人家家里吃饭也只能空手而去,赚个饱腹而归。
那时在他们餐桌上最好的菜当数红烧肉及一些腌制的陈年或当年的腌肉、腌鸡、腌鸭等。至于为何有许多腌制品,是因为他们舍不得一下子吃光,腌起来慢慢吃。那个地方属丘陵地区,河道极少,故没有鱼。为了省钱,过年时家家都自行做豆腐、豆腐干和用棉籽油炸豆腐泡(很不好吃,色泽也很暗,并且炸时豆腐泡还会随油飞到锅外会烫伤人),再到镇上买上两条小鲫鱼做个只看不吃的菜,意为“年年有鱼(余)”,以此讨个吉利。
那地方农村里请客,吃哪只菜很讲究。客人不能随便乱吃,而必须跟着主人的筷子行事。当主人用筷子按菜的等级先后点着红烧肉等某一样菜,并对客人说:来,切呀。这时客人才能跟着吃这个菜(荤菜不能乱吃,素菜是自家菜园里的,可随意)。有时还冷不防将一块老大的难以嚼烂的红烧肉搛进客人碗里。一般来说,餐桌上总有那么三四样菜是只看不吃的。待大家吃完饭后,主人将这几个看菜收起来,下回请客时再放在饭锅上蒸热,再加上几样素菜来配满一整桌菜。
对于红烧肉为何嚼不烂?一开始我们认为他们不会烧。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没那么多柴禾。对我们这些人,公社、大队、生产队都特别照顾,柴禾可以到生产队的场基(打谷场)上的大稻草堆上去拔。而他们除了每年秋季按人头分一些外,每天只能由妇女或儿童用锄头到野外锄那种趴根草回来晒干后当柴禾烧。稻草还得用作生产队的牛饲料或翻盖生产队的仓库时用来盖房。不象现在。庄稼秸杆多得令人发愁,遍地焚烧时将自然环境都污染了。这样一想,红烧肉再怎么嚼不烂也就能理解了。
那时虽然过春节多数人家都要热闹一番,但过了春节大约一两个月后,许多人家就没口粮了。此时,正值春耕大忙时节,不吃饭不行,他们就得向生产队预支口粮。然后在当年的工分里抵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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