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大漠流沙 于 2024-12-24 06:27 编辑
烟村人家,灰黑色的石板巷,被时间和人们的鞋底磨砺得光滑呈亮。街心那条石板路上,独轮车的辙痕数说着年代的久远,把多少代车夫的辛酸与汗水,透视得淋漓尽致。街心沟渠的水年年岁岁汩汩潺潺,沟渠边的石铺上,大姑娘小媳妇洗衣的棒槌声此起彼伏,敲打着衣服,撵赶着龌龊,她们要洗尽这个世界,赶走所有的肮脏。屋里的姑娘,摇着摇床,哼着古老的摇篮曲,希望那年幼的宝宝闭上眼,睡个好觉,做个美梦。
埂坝上碾子屋里的大牯牛,拉着大石盘,碾压着炒熟的菜籽。榨油的男子汉,吼着高腔,推搡着油锤,撞击着木榨,逼得榨床里的油直淌。打油郎从不穿裤子,有时穿条大裤衩子,今天的憨牛,只围了块大片,背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淌。只见门外来了几个女人,她们是送菜籽来换油的。看着男人裸露的胴体,加上那个壮实与激昂,好不羡慕。有个女人说,大哥,快悠几锤我们看看。旁边的一位男人说,悠给你看得付钱。撞榨的憨牛说,给钱不要,说好什么时候陪我“那个”。“什么这个那个的,谁怕谁,哪个男人女人还没有那个过哇。”一个女人铿锵有力地说。旁边那位男人说,“哎,憨牛喂,她话里有话耶,那是愿意陪你耶。”憨牛说,“好,就这么说了,我撞几锤你看看,看我憨牛的气力有多牛,就怕你受不了哦。”还是那个女接着说,“什么受不了,再狠的男人最后都败在女人手下,软沓沓地抽枪而回。”这么一说,憨牛再也无话可对了。在大自然的阳光下,晒得熏黑流光的憨牛,竖起大拇指说,你厉害,你厉害。山乡男子汉的酣畅淋漓与女人的大胆泼辣碰撞了,互相欣赏与羡慕着对方,把山乡的打情骂俏俏皮得再直白不过了。
阳光的老辣,怎抵得男人们肌肤的倔犟,那是揉面一样揉成的琥珀之光,这就是山乡人终生炼丹一样练成的功夫与健康。这便是我随夏风回山乡,看看众乡邻里,瞅瞅老碓屋旧磨房;找几枚土鸡蛋,做个蛋炒蒜苗黄;爬上那一览众山小,拍几张山乡速写,慰劳远去的祖先和逝去的爹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