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印象（十一）

霜晨

上海印象（十一）

小时看不懂戏

        第一次到上海，跟着大人们去戏院或大世界看戏，这对我来说就是浪费戏票钱。
        首先是根本看不懂。眼里所见的，只是许多人或上台或下台。还听到他们不停地说话，至于说的什么意思，没有一句能搞得清。其次是古装戏不仅看不懂，还常被猛然敲响的大锣声吓一大跳。特别是我单独坐时，锣声猛然响起，我被吓得一抖。如是两个小时左右下来，我可是受够了罪。我又不可能提前走，而坐在椅子上实在是无奈加无趣至极。好不容易挨到散戏，才暂时结束了这种令人心悸旳煎熬。

开医院的叔公

        我的叔公在海宁路上开了家私立医院，妈妈带我去过几次。
        那门面好像不大，一进门是客厅，门左边是一张单人沙发，稍往里右侧的一个门上挂着一块“手术室”的牌子，再往里是厨房和餐厅。
        他们家共有三层楼。这在当时乡下人看来，这样的条件简直好上了天，特别是与我姨妈那样的普通人家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父亲年轻时就在我叔公那学西医。听我妈妈说，她与我爸爸订亲后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
        我妈妈听我叔公说，我爸爸在学医期间，有一段时间与另一学生出逃了。后来我听我爸爸说，他俩是被新四军浙东支队秘密请去医治伤员，又不敢明说，只能说是出逃。过了些时又回来了。
        我妈妈在海宁路生活期间，有一次洗好碗，用大盆装着端往碗橱置放。谁料一不小心，盆掉地板上，一盆碗碟全成了碎片。
        有一次我与妈妈从乡下带了一只鸡和一些老毛蟹（长江绒鳌蟹）去他们家。叔公对鸡赞不绝口，说在菜市上根本买不到这样的鸡。只是我看到他吃蟹与许多人很不相同。只见他将扳断的蟹身与蟹爪一股脑儿地嚼嚼就丢弃了。这种极不规范的吃法让人觉得与其身份太不相称。

乘公交

        在上海乘公交，穿背心、裤头、拖鞋者不得上车。七十年代一个夏天，有一回我原没打算出门，因此与许多男性在家门口时一样只穿背心、裤头。其时突然想起要去南京路买一样帮人带的东西。于是就上了55路公交。售票员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放我一马，让我到了北京东路外滩。我就这样与别人极不相同的穿着在南京路上逛了半天。

拼命挤买电影票

       七十年代时，虽然就那几部电影，但看的人依然乐此不疲。有一回同嘉路上的嘉兴电影院放芭蕾舞剧电影《白毛女》。买票窗口前至多也就10来个人，可人们还是要硬挤而不肯有序排队。
        我原先是路过，也没准备看电影。看到那个挤相，就去凑一下热闹。要想尽快挤向窗口，从正面显然是不行的。因为正面聚着的人像一堵墙一样，后面的人根本近不了窗口。只有从侧面进攻才有效果。
        于是我从左侧贴近墙壁开始向窗口挤，其时还有一个人也从右侧准备挤向窗口。那人很会挤，眼看他渐近窗口，为使他不能得逞，我则从左侧加大力度。刚开始谁也没挤过谁，同时在中间挤的人也尽量保护其地位而极力抵御不让旁边的人把他们挤走。
        只见右侧那人稍歇了口气，又猛挤过来，眼看他又渐近窗口，并抓到了窗沿。中间有人将他手扳开，好不容易挤近的那人一下子就被挤离了窗口。趁他们注意力关注右侧之机，我猛然挤向窗口，将钱伸进去，待售票员接了钱，终于结束了这场原本谁都能买到票而无须如此硬挤的场景。后来想想，为什么不排队按序购买？如此挤法实在毫无意义。尤其与上海街头常见的排队现象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