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猪肉（二）

霜晨

                 “切”猪肉（二）

        那里的农民平时虽然没有猪肉吃，但饭总要尽量设法吃“饱”。由于米不够，早晚都吃稀饭（春耕时加上上年做的糯米元宵，下半年为山芋）。为保证男劳力能填饱肚子，每做早饭时，水刚烧开不久，家庭主妇们都会将已开始化的饭米捞起另盛在一只大碗里蒸在稀饭上，此被称为“捞饭”，妇女、儿童、老人不做重活的人只能喝稀饭。不过营养却都融在水里，那捞饭只能填肚，谈不上什么营养。可是在那个粮食不足的年月，只要能撑满肚子，哪还顾得上别的？
        再说吃猪肉。那时农村，在供销社下属的公社食品站里，7角3分一斤的猪肉一天卖到晚。尽管在农村不需肉票，可吃的人还是不多。原因是多数人买不起，再说一般条件稍好些的人家，头年杀的年猪除春节吃掉一些外，其余都腌了起来，基本能保证细水长流一年之用。除非来了客人，不得已才到食品站买上一斤甚至几两鲜肉饱一下口福。那时我们也只有来了插（队落户）友，才去买上一些招待他们。有时一下来了10几个人，无法做饭做菜，就先到别人家借些挂面下满满一大铁锅填饱算数，这样也就省了猪肉了。
        我们刚到农村时没有住房，就暂住在生产队夏会计家。有一次，我们对着夏会计儿子小夏，取笑他们一天到晚除了说什么“切”猪肉、猪肉是最好“切”的东西外，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好吃的时，他爸爸正好又对他家人说起切猪肉。他儿子忙说：你不要再说切猪肉了，他们都笑我们天天就晓得讲切猪肉了。夏会计故作气恼地对他儿子说：他们不切猪肉呀？你问问他们，他们可切过猪肉？切猪肉有什么好笑的？难道猪肉不好切吗？
        那个时候，我们钱、粮不够，反正有父母作后盾，什么不够就回家拿什么，反正离家仅一个下午的步行路程。而他们就不行了，祖祖辈辈、长年累月，他们什么都得靠自己解决，有了什么难处，都得忍着，挨过那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漫漫岁月。
        前些年，有些文学作品中，常提及当年知青下放农村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受罪等。的确，在那个年代，到农村是苦。特别是一些大城市的知青刚到贫困农村时，连狭窄、泥泞、弯曲的田埂路都不会走，用稻草作柴禾煮饭更是一下子难以适应。特别是一些受到不公、不良待遇者更令其感到难以忍受。但多数知青都认为，农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他们除了养活自己外，还得养活许许多多城里人。在那个时代里，他们怎么办？他们不可能象知青那样，过个几年就走了，他们得永远生活在那里，他们那才叫真正的苦。所以大多数知青毕竟仅在农村生活了（部分在农村成了家）数年，再怎么苦，比起广大农民兄弟来，这点苦，真的算不了什么？
        人们常说苦难是财富。而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人生历练。特别是其中一部分人，更是凤凰涅磐的过程。所以，只有当勇敢地面对并安然度过那段令人难忘的岁月，回过头来再审视时，才感到那真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和催人继续奋力前行的取之不竭的力量的源泉。

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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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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