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小镇橹声柔（三）

霜晨

            水乡小镇橹声柔(三)   

        小镇上最令人留恋的时光当数冬、春两季。雪中或雪后的小镇更为诱人。当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时，几个人在房间内围着炉火或闲聊或打牌或听半导体收音机里播的评书或做剥花生之类的杂事。玩累了，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或酒酿享受一下。若一个人时，就捧本书看（那时农村没有电视），躲进小楼成一统，什么风雪肆虐、寒气袭人，全然不顾，心境如沉入了深深的水底。雪后的小镇则被紧裹在一片素色中，静坐在小楼上从小木窗望出去，四角的天地一片混沌、银光闪闪。河两岸鳞次梓比的小木楼如一个个须髯飘舞的老生挺然矗立，将原本活泛的小镇揽入一片宁静、肃杀中。
        到了二月，春天来临，草长莺飞，小镇也经一冬的沉睡后苏醒过来。河水将蓝得可爱的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映入其中，随流水不断晃悠，分不清是云动还是水动。清澈的小河澄碧透明，偶有游鱼的身影在船侧水下一掠而过。有一回看到有一条半尺来长的鱼大概是被小船的橹搅昏了头，在水面上翻滚不已。只见船家拿起一枝长槁，对它猛然击去，可怜的鱼顿时肚皮朝上，随即被捞到船上，扬长而去。
        夜色中的小镇愈发迷人。河水中映出各家小楼中透出的点点灯火就象是满天的繁星落入其中，在水波的推送下晃个不住。尤其是有月色的夜晚，天上、水底两轮明月交相辉映，给人平添无限的情趣。每当小船驶过时，平静的河面上顿现一片碎银随波跃动。更有那河边的垂柳如少女长长的发丝浸入水中，在微风的吹拂下撩拨得游鱼冷不防啄上一口。
        七十代的小镇，不象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生意人家。如今不同了，一溜门面，绝大多数开店做起了生意。不久前，我又去了一次小镇。那样子都让人不认识了。只见入镇的路是一条宽约20多米的水泥大道，在离镇口100来米的地方是一个直径约50米的花园大转盘，上面各种花草恣意怒放。转盘中心是一个高约8米的飞天形青铜雕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既庄重又张扬，这应该是寓意腾飞之意吧。离大道稍远处的两侧是书有激励人们进取的当地精神及各种商品图案的巨大广告牌。进镇后，新建的街道笔直宽敞，街心花园、道路两旁的绿化隔离带、行道树将市镇掩映在一片浓荫之中。两旁六七层、十几层的楼宇比比皆是。超市、各家银行、各家通讯公司、电视塔、宾馆、饭店、小吃店、桑拿、美容、服装店、农贸市场等应有尽有。尤其是当年小而简陋的汽车站如今已被高大气派的候车大厅替代，客运班车往来不息。我信步来到老街当年女友家的老宅。但见老宅尚在，姿容依然，不过已无人居住，令人顿生一股落莫情绪。河中仍有小船行走，并且常有游船载着多少不等的游客往来其中。船娘清脆的唱曲声和着柔柔的橹声将沿河的两半边小镇装点得沸沸扬扬，令游人频发陶醉之声。虽如此，小镇却已呈现明显的老态。因为，新街早在十数年前就已建到了镇的外围，百年古镇正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着来自八面四方的佳友宾朋。于是，临河的老街只为让故人留下无尽回味，让当今游人一睹其当年芳容而已，显然，老街已渐走入历史，而在其外围，一个朝气蓬勃的新镇正在新时期的阳光下奋发崛起。